1卷4话4节

「豹人，豹头的男子啊。」

(资料图片)

黑伯爵的声音仿佛吹过枯木树梢的冬风，沙沙作响而又虚幻空灵。

「你竟然能突破塞姆族的重围，甚至将帕罗双子也平安无事带来这里，本座必须向你表达谢意。」

古音没搭腔。他保持着将双胞胎护在身后，双目神光熠熠，微微咧开的巨口中狰狞的森白獠牙如利剑倒悬，手攥长剑只顾瞪视伯爵。

「当时本座命令黑骑士带你们来黑塔，但为时已晚（牢头时速4.3公里的破车全责）。那群肮脏的猴子不但占领了主城，还攻陷了白塔。本座当时可担心得很呢。毕竟豹人你是一名珍贵的战士，价值超过和你等重的黄金。还有手握帕罗秘辛的两粒珍珠，如果你们毁在了那群一文不值的原始人手上，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快把苏妮放了！现在外面全是塞姆族。放了苏妮，还有机会和他们谈判！」（苏妮：姐姐，豹叔不告诉你我们不一边儿了吗）

琳达厉声呵斥道。虽然面前的铠甲武者令她不可名状地惊悚，但看着被马达西奇稀奇的机关吊在半空、看见巴侬后不再哭泣而是惊恐地拼命挣扎的苏妮，她娇小的身躯中涌现的巨大愤慨竟然盖过了恐惧。

「帕罗的小女王啊，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工具？」

巴侬伯爵干瘪空洞的声音嘲讽道。

「对黑死病这种顽疾唯一有效的药，就是新鲜的人血。这个工具能把祭品身上最后一滴血榨干。你说本座拿来治病的药，有可能放了吗？」

「资本家吸血鬼！」

琳达闻言勃然大怒，厉声痛骂。

「你就这样杀害了不知道多少无辜的蛮族性命对吧！所以被激怒的塞姆族才会进攻斯塔弗鲁士堡大开杀戒，放火烧城，这都是雅努斯默许的！」

「新鲜甘甜的鲜血，是本座赖以生存，每天不可或缺的粮食。」

伯爵无视公主的愤怒继续说道。

「将祭品的鲜血榨干后，再把新鲜的肉片剐下来，敷在患处，这才能勉强阻止本座的病情进一步恶化。区区城堡，毁了拉倒。横竖雅恩布匹上的花纹已经织好了。再说哪怕雅恩有一丝半缕的仁慈，怎么可能让本座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对于安排了这种命运的雅恩，还有视而不见的雅努斯，本座连半条毛线的信仰都不可能有，更没兴趣管斯塔弗鲁士堡会变成怎样！甚至本座巴不得把自己这身诅咒，散布到整个蒙古和中原才好呢！到时候让统治蒙古和中原一带的雅努斯，和那个瞎只因巴乱织破毯子的老不死雅恩被喷一脸屁，让他们的狗屁真理名誉扫地——」

「巴侬伯爵。」

黑伯爵慷慨激昂的长篇大论越说越阴毒，却突然被先前一言不发、熠熠生辉的黄金双眸只是静静注视城主的豹人古音，打断了。

「佩服佩服，好口才，词汇量真丰富。铎戮他老人家听了一定老怀大慰吧！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件最要紧的事？」

「本座说过你的脑子比豹子没强多少吧？」

伯爵说道，胳膊像生锈的机器人一样僵硬地举了起来。

「本座只需要给这幅铠甲打开一条缝，你和那边的帕罗双子就会化为和本座一样的活死人。听懂了，和本座说话就放尊重一点！」

「你试试？」

古音一副死豹不怕开水烫的神情，豹逼哄哄地向前走了一步。

「古音！不可以靠近他啊！」

琳达几乎是在哀嚎。

古音满不在乎，又走了两步，乃至三步。他想吹口哨，可惜嘴巴形状不对没吹响。

「该死的半兽人！站住！你不要过来啊！否则本座放毒了！看好了，只要在这幅铠甲上开一条小小的缝，本座就能向全城降下最恐怖的制裁！相比之下塞姆族放的火就跟熊孩子玩烟花没两样！」

黑伯爵几乎是在狂吠。看，他急了。胳膊颤颤巍巍地朝脸上举起来好像要放大杀器。双胞胎为了阻止古音在背后狂唱《奉献》，但古音仍然老神在在，扛着大剑巨摇巨摆地走过去。

「混账，混账！你个豹日的，难道不怕黑死病吗！？」

「老子不怕哟。」

古音嘲讽道：

「刚刚不是说你忘了件最要紧的事嘛。那就是：你是巴侬，蒙古的黑伯爵——个屁！他跟你有锤子关系啊？骗鬼呢！」

猝不及防间，古音扛着的大剑电光火石纵向一闪，把包裹在头盔和铠甲中的伯爵整个身体从头到屌脚劈成了两半！

琳达和雷姆斯在后面吓得差点叫出超声波。然而姐弟俩发出的准超声波，被另一声犹如重伤野兽濒死惨叫的巨大噪声给抹平了。

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响起——还是琳达和雷姆斯姐弟俩贡献的《奉献》。他们俩呆若木只因地站在那里，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死死盯着被古音斩成开边虾的两半铠甲中露出的事物。

原本在他们的想象中，这时候铠甲中露出的，应该是蒜蓉虾肉融融烂烂不成人形的废人0.5+0.5，犹如用筷子从广合牌腐乳的瓶里夹不出来、被夹成稀烂的两坨劳什子一般，在那里疯狂喷洒黑死病的病毒，但实际上——

「古音！什——什么都没有！」（就跟这篇故事的投币量一样）

「这就是盘踞在斯塔弗鲁士堡的《黑伯爵》的真面目。」

古音冷哼着说道。他纵身一跃，跳过了铠甲的残骸，把塞姆族少女从那台恐怖的九阳牌榨汁机榨血机上放了下来。

「这家伙只不过是个恶灵罢了，才不是什么黑伯爵呢。」

琳达和雷姆斯牵着手颤抖着看向瘫在地板上的那坨诡异而下流的东.西.。

该怎么形容它呢？好像是一团有生命的黑雾，又像是从黑暗能量中获得了短暂生命的不定型生物阿米巴。

严格来说，铠甲的内侧什么东西都没有——这个描述是不准确的。那一团流淌蠢动着的黑暗，拥有某种明确的意志——毕竟它的智慧已经足以伪装成巴侬伯爵。那是一团令人毛骨悚然的拥有生命的虚无，是向人露出了獠牙的虚空！

琳达产生了强烈的呕吐感。

少女的嫩白葱指慌慌张张地试图划出一个雅努斯的驱魔圣印，然而手指却在途中冻僵在半空。

「古音！」

琳达撕心裂肺地叫道。

「不要、不要、不要！它过来了！」

古音猛然回首。

映入他金黄眼眸的是一副令豹作呕的光景——只见那本已被斩成两半的黑暗，竟然颤颤巍巍、QQ弹弹地互相蠕动，并努力想要把自己捏成一团人形。

甚至透过那团阴暗的果冻，能够隐约看见对面吓到石化的帕罗双子。

古音终于解开了苏妮，攥着她毛绒绒的筷子胳膊，旋踵暴进，将那可憎的生物再次、三次劈开。

「没用的，古音！」

琳达再次哀呼。

怪物仍然在持续进行Q弹运动，只有每次被古音的剑砍中的瞬间才会飞溅，但立即又会真.糊里糊涂地蠕动着试图把自己糊到一起，执拗地要把自己捏成人形而不是别的猪啊狗啊之类的形状，只是每次捏得越来越没个人样。但唯独蕴含在其中的来自地狱的意志无比清晰——那边有人。活的。温暖的鲜血。快去吃。

「淦！」

古音一声豹喝。

「这玩意儿是死灵！和路德森林里的食尸鬼是一路货色！那堆人骨就是被这家伙活生生啃剩下的！你们几个，赶紧跑！」

古音的「个」字话音刚落，琳达、雷姆斯、苏妮就已经朝着来时的楼梯撒丫＆爪子窜出去了。

古音负责殿后，不断挥剑，将怪物一次又一次砍碎，且战且退。虽然只能暂时阻止怪物，无法造成决定性的伤害，但至少能争取时间。古音一边残忍阻止那些黑暗碎渣不离不弃想要一家团聚的努力，一边怒喝道：

「不要往上，会被堵死的！往下走，从通道逃出去！」

「古音！」

已经跑到走廊尽头，一只脚正要踏下石阶的雷姆斯惨嚎道：

「出、出不去了，古音！塞姆族进塔了！」

「塞姆族快要攻破下面的门了，已经能听到他们的吼声了！」

「下面是死猴子，后面是死灵！真是死啦死啦地！」

古音气急败坏骂道。

「雅恩还真贴心啊，生怕九九八十一难让咱漏了一难是吧！得嘞，往上走！」

「好的古音！」

不过琳达她们并没有立即听从指示向楼梯上跑，而是因为担心古音而停在出口等待。而此时下面已经听到攻城锤的轰鸣声，以及隐约传来的塞姆族高亢的欢呼：

「伊ー伊ー伊ー！」

「阿伊ー！」

「阿伊伊ー！」

而在塞姆族的吆喝中还混杂着极其稀薄的守城士兵的嘶吼：

「拯救主君！守护城主！」

那是在绝望中唤起忠诚发出的号令声，伴随着激烈的金石相击的铿锵声。

「淦，这帮榆木脑袋一点都没发现自家老大被吃人的死灵屌爆掉包了啊！」（黑骑士：戈尔军校的主修课是《勇猛》、《忠诚》！《聪明》是选修课，不计学分......）

古音一边咒骂，一边估摸着门快破了，放弃继续徒劳地劈果冻玩，而是催促孩子们赶紧往上跑。

「没事，死灵移动得没那么快。」

古音喘着气说道。

「要是塞姆那群猴子动作更快的话——」

「塞姆族和那怪物对上了！」

从楼梯下方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死灵发现餐桌上还有一大盘菜，手一够就能吃到嘴了，还追啥急支糖浆？

霎时间场面如同虎入猴群。塞姆的惨叫和战斗的音效不绝于耳。看来死灵不挑食。

「好机会，快跑！」

古音催促众人加快步伐。但是爬了四层楼，眼前就跟白塔的塔顶一样，只有一间带有沉重石门的小屋堵在道路尽头。

「麻个び！刚才也是这样。能换个套路吗！」

古音气急败坏。雷姆斯喘着粗气问道：

「那——那个怪物如果是假的巴侬伯爵，那真的伯爵现在怎么样了？」

「如果我没猜错，怪物吃的第一顿饭就是真伯爵吧。」

古音搭腔。

「估计伯爵听说人肉、人血对顽疾有效，所以被远派到边境还正中下怀，为了治病到处抓人却不想灼眼的夏娜拙眼的瞎啦骑士从路德森林抓回了已经被食尸鬼附身的活死人。好死不死，食尸鬼吃了伯爵以后获得了他的知识，知道自己权力这么吊哦，就开始假借伯爵身份，接二连三命令黑骑士抓人来给自己吃。想不到区区路德森林的恶灵，竟然整出这么高难度的花活儿。」

「这么说真正的巴侬伯爵......」

「大老早就只剩骨头架子了吧。」

古音话音未落。

「啊啊！」

琳达一声尖叫。

一行人向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然后同时吓到石化。

在昏暗的石廊尽头，毫无预兆地浮现出一个亡灵。毫无疑问的亡灵，不可能是别的东西了。因为其轮廓朦朦胧胧地和石壁重合一半，连刚才的黑暗死灵跟它比虚无感，都要输两条街。

然而异常奇妙的是，那个朦胧的身影却又莫名清晰可辨。可见那是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全身胡乱缠满了绷带，披着一身带有兜帽的黑色长披风，连脸都看不太清，但又隐约透着贵族气质。

从那些胡乱缠绕的绷带缝隙间，可隐约看见部分脸和身体的皮肤、肌肉，乌漆嘛黑、崩裂剥落、稀了个巴烂，甚至有些部位露出了森森白骨，刺得人视线生疼，简直如同在一副骷髅架子上用调羹胡乱抹上了一层王致和臭豆腐。

比起那副不打马赛克看了会狂掉SAN值的身体，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却又心生怜悯的，是长在那颗头发将掉不掉的头颅上的、从绷带的缝隙之间隐约可见的眼睛。

那双眼睛被黑臭豆腐糊了一半，浑浊惨白。若活人如此，视力必然已所剩无几。但偏偏可以看到其中还有正在努力维持的、明确属于人类的理性和意识。

琳达抱胸战栗，确定这就是在白塔顶部的小屋中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亡灵。

「巴侬伯爵......」

琳达嘶哑着嗓子叫道。

「我终于明白了——真正的巴侬伯爵因为是被死灵生吃的，这种被诅咒的死法让他无法到达黄泉彼岸，只能保持着生前的模样在城内游荡，竭尽全力想要通知其他人：现在自称城主的那个存在其实是来自路德森林的死灵！」

由于那副样子惨不忍睹而忍不住不睹的古音，偏过头去咳嗽了一声说道：

「巴侬伯爵，你丫真可怜啊。」

琳达也哽咽了。

「多么可怕的命运啊——身体被食尸鬼吞噬，无论生前还是死后，都要被这幅无法忍受的样子持续折磨。」

「不过这个男人，至少避免了业病的诅咒在祖国扩散。」

古音左手指着亡灵的方向，比划了个奇妙的像施法的动作说道：

「黒伯爵啊，要不了多久，斯塔弗鲁士堡就会被蛮族塞姆彻底扫荡，在烈火中化为废墟。路德森林的死灵也不会再有机会假借你的身份，命令那些骑士抓捕无辜的祭品了，因为它也会在烈火中被净化。火焰能够净化一切，无论是你的业病、还是怪物的罪孽，都会在这场毁灭斯塔弗鲁士堡的烈火中得到净化。所以，你就放心的回到铎戮统治的黄泉去吧，亡灵啊！」

古音以洪钟古音般的声音朗朗念诵。

亡灵缓缓抬起了胳膊。从那崩溃得不成人形的外貌上，实在很难判断他想表达什么意思。不过琳达从亡灵那双虽已浑浊、却仍透露着人类尊严、骄傲的双眼中，看到了明确闪烁着的安详、满足。

琳达想到，当时伯爵出现在自己和苏妮面前，向她们伸手时目光中浮现的那种难以言喻的哀求、祈愿，现在想来无疑是为了求救，以及对自己带回城堡的恐怖灾难的懊悔、和无法传达给任何人的苦恼。

想到这里，琳达鼻子发酸了。

「到底要犯下多么深重的罪孽，才能让雅恩认为他应该受到这么残酷的惩罚？」

琳达摇着头，不忿地向天说道。

「我想象不出这世上能有这么深重的罪孽！」

「那是因为你的灵魂还没完全觉醒罢了，公主啊。我可是很容易想象得到呢。」

古音带着嘲讽的语气话音未落，猛然顿住，随即大喝：

「不好，塞姆族上来了！」

从刚才开始一直响起的激战声，正在逐渐向上逼近。塞姆族无论被死灵吞噬了多少同伴，仍不管不顾如潮水般涌来。想必死灵在疯狂吞噬祭品的过程中也只会愈发强大，塞姆族的毒箭和石斧不可能对它造成伤害。毕竟它不过是诞生自黑暗中的虚假生命，用于对付活物的弓箭石斧又怎可能将它真正杀死？

古音重新架起长剑。此时他的手和剑上都已经在连番血战下沾满了血污，在已经发黑干硬的血污之上又覆盖了新的血污。这样下去，塞姆的箭矢、石斧都会不断削弱他的体力，在这座走投无路的塔顶，最终下场只能是力竭而亡吧。想要逃出生天，唯有向下杀出一条血路。哪怕下面有潮水般的塞姆大军、不死不灭的死灵——还有通过劈啪作响、释放浓烟拼命制造存在感的大火，好像在提醒大家，还有我还有我！行啦闭嘴吧大火，真让人火大。

古音吼了一声，疲惫的胳膊持剑尝试虚砍了几下。

突然间——

「你看！」

琳达挽着他的胳膊提醒道。

古音回头一看。

只见亡灵的身影正在逐渐变淡。

同时，亡灵缓缓举起胳膊，郑重其事地指向了天花板。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指向天花板的某一个点，瞳孔中浮现出奇妙的辉光——然后如同融入墙壁般，罹患黑死病的贵族巴侬伯爵最后的身影，完全消散在了空气中。

「天花板肯定有什么东西！」

「如果是逃生通道那我真的要谢谢他。」

古音大喝，举剑向亡灵所指的方向顶过去。

什么反应都没。古音试着偏了个位置，这回剑尖好像碰到了开关，啪嗒一下塔顶开了个口子，瞬间涌入一股清爽的晚风，傍晚的蓝紫色天幕清晰可见。

双胞胎+苏妮发出了雀跃的欢呼。

「快上去！」

古音说着将琳达抱起向上托去，琳达敏捷地从洞口钻了出去。随后雷姆斯和苏妮也陆续在古音的帮助下从洞口钻出。

然而此时，兵器相交的声音越来越近。（死灵：兵器砸我只能gurre、gurre地响吧，我又没兵器，谁的兵器在相交？奏乐吗？）

只见塞姆族最前锋的一支部队，连死灵也没能拦住他们，已经杀到塔顶！

古音咆哮着挥剑纵横劈砍，向地板、墙壁、天花板不断洒下一幅幅泼墨画。

「古音！快上来啊！」

「古音！你没事吧？」

双胞胎在上面焦急地喊道。

「有路逃的话你们自己先逃！」

古音大吼着回答，同时继续挺身阻击涌入走廊的塞姆族。

但他很快认识到这是没完没了的。而且听下面传来的惨叫声，死灵也在一边屠戮塞姆族一边慢慢向上逼近，于是奋起将近身的蛮族砍成泼墨画后，不再接待下一批涌来的猴子，逮了个空飞身扒住洞口的边缘。

随后一边用强壮的胳膊吊在洞口一边猛踹试图拉后腿的猴子，以和那副巨体不相称的敏捷动作钻出了洞口。刚开始宽大的肩膀还卡住了，但他斜着身子挤了一下，总算钻了出去。

随后他站在石块砌成的黑塔顶端，深深呼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经过一整天的死战，太阳快要下山了。从塔顶俯视，可见斯塔弗鲁士堡内几乎每一处都遍布着尸体，终焉的火焰在四处扬起黑烟。

塔顶正下方，恰好能看到黑暗河流喀斯河，带着反射落日余晖的一抹粼粼波光。极目远眺，路德森林、塔罗斯森林、蒸腾在神秘紫罗兰色光晕中的连绵山脉、乃至河对岸荒无人烟（有猴烟）的无垠荒野诺斯菲拉斯，皆可清晰映入眼帘。

即将彻底沉入大地的日轮，化为巨大的暗红色球体，为这座行将毁灭的边境孤城泼洒最后的辉光，悬挂在执剑而立的古音身后。

琳达、雷姆斯、乃至苏妮——三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默默地守望着他，这名以巨大的暗红圆盘为背景、浑身浴血、执剑傲立、伟岸雄壮的豹头战士——

——他看起来既像是半兽神西列诺斯，又像是军神怒瓦下凡，如同一尊弥漫着人外美感的雕像。发达的肌肉在夕阳余晖映照中流光溢彩，愈发让他如同全身在接受圣血洗礼般威严庄重。

他一只脚踏在黑塔的旗台边缘，左手握着旗杆，昂首挺胸地站在那里。

「古音！」（琳达：Pose摆够了没！）

琳达大声警告，豹头战士千钧一发之际向着刚钻出洞口的蛮族横剑一闪。蛮族当即向着中庭来了个不栓绳的蹦极——只有瓢。

后续又有蛮族乌泱乌泱地涌出来，纷纷被古音继续踹下去蹦极——囫囵的。

「没完了啊。」

古音哼道。

「孩子们，还有苏妮，我准备走了，你们要不要跟来？」

「走、走哪儿去啊？古音，你难道除了豹人还能变鸟人？」

「蹦极，不栓绳的。」

古音大手一指。

那个方向只有一样事物——喀斯河深邃神秘的湍流。

豹胆包天的孤勇者，令孩子们喉头咕涌着。

「跳下去，可能是个死。而且太阳很快就要下山了，这意味着我们又要在边境的户外过夜，而且还是在河里飘着。甚至可能跳下去当场就会摔晕。但是留在这里，连万分之一的活路也不会有。」

「好。」

最先回答的果然是琳达。

「带上我吧，我要跟你走。」

「我、我也是。」

「很好。」

古音简短回答后，让三名孩子抓着自己的皮带，围着自己的腰捆绑成一圈（雷姆斯：我资深抓皮带专家）。此时从下方涌上来的塞姆族数量，早已不是古音单枪匹豹能对付的了。

「闭上眼睛，护好头部，抓紧我！」

古音语毕，纵身一跃，如同豹头巨鸟般起飞了——

向着自由——

向着命运。

第1卷完